熹微晨光在窗簾縫間透了進來,微弱的光線裡帶得房裡各物影影綽綽。

空氣隱約還殘存情事餘韻的氣息,床上相擁兩人清淺綿長的呼吸聲交融,在冷冽的早晨裡透著溫暖親密的幸福感,

 

直到嘉恩在睡夢裡皺起眉頭。

 

她在他懷裡轉了個身,平緩的呼吸變得急促,胸腹間不舒服的感覺直直壓過她濃重的睡意,逼她睜開了眼。

陌生的噁心感從胃裡衝了上來,她急急撥開流川環著她的手臂,在他被驚醒還來不及反應時就衝到浴室裡嘔了起來。

 

她狼狽地坐在馬桶旁邊,半夜吃喝的食物混著胃酸全吐了出來。流川的腳步聲匆匆而來,她想叫他出去,可另一陣乾嘔又衝了上來,他蹲在她身邊輕拍她的背,陪著她直到她再也嘔不出東西後才壓下沖水鍵把她扶了起來。

「怎麼吐成這樣。。」他想抱抱她,她卻偏頭把他趕了出去,把嘴裡的味道全漱掉後才虛弱的打開門。

 

「我好像是腸胃炎,」她無力地倒回床上,流川坐在床邊幫她按好被角,摸摸她的額頭,又按按她的手。

「肚子痛不痛?」他問,看她搖頭後又轉頭看看床邊的時鐘,「現在才六點,妳再睡一會,等等帶妳看醫生。」

 

嘉恩點點頭睏倦地閉上眼睛,「老公,冰箱裡的蒙布朗不要吃了,我覺得好像有問題。。。」她蹭蹭他的手,挨著他的手掌沉沉睡去。

 

流川卻睡不著了,他還沒看過嘉恩這麼虛弱的樣子,明知道可能只是腸胃炎,卻仍有一些心疼和擔憂,

他輕輕把手抽出,把她臉上散落的髮絲全勾回耳後就輕手輕腳走到浴室裡洗漱,

 

浴室家居氣息濃厚,掛在牆壁上的檸檬皮散發淡淡的水果香氣,牆角的層架上一層一層擺放浴室裡的浴巾和補充品,他順手拿了塊洗面皂卻碰掉了旁邊嘉恩拿來放生理用品的小碎花籐籃。

 

一個模糊的意識閃過他腦海,快的他几乎抓不到。

几乎,只是几乎。

 

心臟突然跳得又重又快,血液奔流的速度讓他差點忘了他在這裡要做什麼,他茫然看著手裡的肥皂,好一會才想起他進來浴室是來做什麼的。

 

他刻意耐著性子洗漱,擦乾臉上水珠才走出門外。

天色較方才明亮些,淡藍色的晨光裡,嘉恩仍保持剛剛的姿勢沉睡著,

 

他悄悄蹲在她床邊,心裡再激動,落在她額上的吻也輕柔繾綣,唇角慢慢揚了起來。

 

**

從驗孕棒上浮出明顯的兩條線開始,嘉恩直到躺上檢查檯上時才慢慢有了真實感,

護士幫她把上衣捲到胸下,流川握著她的手,在醫生背著他們調整儀器時很快地親親她額頭,又按了按她的手。

 

「兩個月才第一次晨吐,媽媽很幸福哦,來我們來看看,」女醫生手法很溫柔,「你們看,胚胎在這裡。」

 

嘉恩只覺螢幕上又黑又白,儘管醫生特地圈了起來給她看她還是雲裡霧裡,倒是流川握著她的手驀地發緊。

醫生咦了聲,然後自自然的看著影像繼續說,「胚胎有兩個,另一個在這裡,」

 

「各自都有完整的羊水和胎盤。。」她轉頭,看著那對一進來兩人間的柔情蜜意就刺的小護士暗中都想咬手帕的夫婦,臉上是真誠的祝福,「恭喜你們,是異卵雙胞胎哦。」

 

一直到結束檢查,醫生和護士先走了出去,嘉恩還被醫生輕飄飄的重磅消息砸得暈暈然,她坐在檢查枱上抬頭看著流川傻笑,流川看著她,嘴角也止不住上揚,

 

他拉她起身,把她抱在懷裡,在她額間又親了一記,「我老婆怎麼這麼厲害。」

他語氣寵溺又親密,嘉恩甜的壓不下嘴角,她自得又想謙虛,「彼此彼此,你也很厲害啦。」

 

流川忍不住笑出聲,他老婆也太可愛!

 

**

兩人細細聆聽醫囑後,嘉恩開心的領了孕婦手冊,和老公準備驅車回家,她坐在副駕上興味十足的翻看,等了好一會後見車子只發動了引擎,動也沒動時才奇怪的看老公一眼。「老公你怎麼了?」

 

流川臉上帶著後怕的蒼白,他轉頭迎上嘉恩探詢的目光:「嘉恩,還是我們再檢查一遍。。。」

 

嘉恩一臉“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我們剛剛不是才檢查完嗎?

 

--『雙胞胎對母體來說負擔會很辛苦。。。咖啡、濃茶 、可樂這些有咖啡因的都不要喝。。。不要彎腰拿重物,出力的事都別做。。。前三個月要避免房事,免得誘發流產。。』

 

流川反手握住她的手,一向溫熱的手掌此刻卻有些冰涼,「昨天,我們昨天。。下午和半夜那兩次我不是很溫柔」

豈只不溫柔。。他想起昨天下午幫她拉拉鏈拉到沙發上的荒唐和幻想的實現,臉上又是一陣薄薄的熱,他把她輕輕攬進懷裡,「我很怕傷到妳。」

 

他在她耳邊啞聲說著自己的擔心,哄的嘉恩差點就迷迷糊糊點頭,她及時回過神來,

天哪!她才不要現在再走進去!

「我才不要!」嘉恩漲紅了臉,「進去你要怎麼說?醫生不好意思,我們昨天不小心嘿咻了兩次,可以再檢查一下嗎?」

 

流川再擔心也被嘉恩嘴裡驚恐又戲劇的假設對白給逗笑了,他摸摸她的頭髮,俯身想吻她,可嘉恩反應超快的抬手摀住自己的嘴,「親我也沒用!」

又摀住了耳朵,「也不能親這裡!」

 

流川這下被老婆的反應給逗到埋頭在方向盤裡笑個不停,肩膀上上下下不停聳動。

 

嘉恩尷尬地放下手,好討厭!她覺得自己又幹了一回蠢事。等流川笑完想牽她的手時她扭開不讓他牽,可他微微施了力,硬是抱著她又笑又哄,

 

「我肚子餓了,」她在他懷裡悶聲說。

「想吃什麼?我們去買,」他溫柔地親親她的髮頂,又問了句:「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嘉恩認真的靜了下來感受自己的身體,她搖搖頭,「只有嘴裡好像苦苦的,」她看見老公眉頭又要皺起趕緊跟他保證,「放心,我保證如果我有任何不舒服一定告訴你。」

 

「。。。」他默了下,「一定告訴我?」

「一定一定啦!」嘉恩回抱自己老公,他臉上真切的擔憂讓她心裡受用又泛甜,突然淚水就莫名其妙湧了上來,她摟緊他,讓眼淚無聲地隱沒在他毛衣的紋路裡,

 

「老公,」她聲音很輕,帶著微微的哽咽,「我愛你。」

他的懷抱驀地收緊,又警覺地鬆了些,他親吻她的額頭和鼻子,在她淚水上頓了下,一點一點把它們吻去,「別哭,」

 

她點點頭,在他問她他可以親她嘴巴了嗎的時候破涕為笑,輕輕捶他。

他的吻終於落在她的唇上,帶著撫慰和感動、珍惜和親密。「我愛妳。」

 

我愛妳。

很愛。很愛。

 

 

--四季。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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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酒媽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