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摸摸西摸摸

午後陽光燦燦。

白色賓士停在咖啡店前，杜子楓在後座細細翻看亞諾上午整理給他的會議資料。

資料內容簡潔明快，重點和細項逐一羅列，詳細卻不冗雜，表格運用也愈見嫻熟。

「這麼努力‧‧」他自言自語，眼裡不自覺泛著溫柔的光。

他沒機會多沉溺在旖旎心思裡，一陣笨拙的開門聲讓他神色盡收，恢復稍早正經八百的模樣。

「總經理！」阿超滿頭汗的提著兩手咖啡外加一大袋小蛋糕，狼狽的打開副駕車門把餐點一股腦全放在能放的空位上。「總經理久等了！」

 杜子楓看著那堆比他交代的還要多出兩倍的食物有點傻眼，「我不是叫你買－－」

「總經理吩咐的我哪敢弄錯，只是我在排隊時，子涵小姐打電話給我。。」廖廣超滿臉誠懇加無辜，「她一聽說我在＊＊＊就噼哩只啦唸了一串口味都不一樣的飲料和甜點，我只好－－咦？」阿起頓了一下，從座位縫隙裡抽出一封信。

他回頭把信交給杜子楓，「總經理，阿諾之前的辭職信。」

「‧‧‧‧」子楓接過信，那天心緒百般紛雜，所有的念頭最後全落在愈開愈快的車速和害怕攔不到亞諾的恐懼。這封信大概便是在那時掉在車上的吧。

他摩挲著信紙。

有些事，防患於未然才是王道吧。「阿超，你說‧‧亞諾為什麼選日本？」

阿超邊看著後視鏡邊倒車，「日本。。好像他們家有誰在日本吧，我想一想‧‧」

Ｍｙ　ｄａｕｇｈｔｅｒ　ｗｅｌｃｏｍｅ　ｈｏｍｅ。

「是不是亞諾他妹妹？」腦袋畫面一閃而過，他攤開信紙隨口問道。

「蛤？」阿超茫然地看著後照鏡裡總經理一眼，「什麼妹妹？阿諾什麼時候有妹妹了？」

「啊，我想起來了，」阿超一個彈指，「報告總經理，阿諾有一個姑姑在日本。」

「總經理？總經理？」

「哦‧‧我聽到了。」子楓好不易從怔忡裡回神，他低垂了眉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亞諾他‧‧沒有妹妹‧‧還是姐姐嗎？」

「阿諾吔，怎麼可能，他是琵爸琵媽的獨生子，從小寶貝一樣長大的，」車子進入郊區，阿超愈開愈順，話也多了起來，「以前我也以為他對女人那麼體貼，一定是活在女人堆裡長大的，可惜琵爸琵媽就生他一個。」阿超熟練地轉了個彎，「總經理那天在劇場也看到啦，亞諾扮女人這麼美，要是有個姐姐妹妹肯定也是美人。」

沒有妹妹？

他愣愣地看著手上的辭職信。亞諾為什麼要騙他？

＊＊

為什麼騙他？

他躺在床上舉高了小花髮夾看著。

－－『那個髮夾是我的。』

那天是發生了什麼‧‧他看到那個日曆，然後‧‧

－－『Ｍｙ　ｄａｕｇｈｔｅｒ　ｗｅｌｃｏｍｅ　ｈｏｍｅ，歡迎女兒回家，什麼意思？』

－－『這個是‧‧‧‧我妹妹。』

－－『你有妹妹？怎麼從來沒有告訴我？』

－－『‧‧對‧‧我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好，等她回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

他沒有被欺瞞的憤怒，反而腦子裡會都是困惑。如果那妹妹是不存在的，那一個多月後他要介紹誰給他？

－－『這些東西都是小菁的，有時候會來住我家啊然後東西都亂丟～還要我幫她洗內衣～還要我幫她買這個衛生棉～』

－－『總經理那天在劇場也看到啦，亞諾扮女人這麼美，要是有個姐姐妹妹肯定也是美人。』

他几乎整個人從床上彈坐了起來，紊亂的呼吸在黑夜裡顯得格外清晰突兀。

他眼神有些茫然，腦子裡像是被摁開了開關，過往亞諾那些讓他理解不了的事一點一點回流，

所有的所有－－

几乎全指向一個極荒謬的可能。

手裡那枚小小的髮夾靜靜躺著，他闔上眼，收緊了拳頭。

他瘋了嗎？亞諾怎麼可能是－－！

他不能因為他長的太過清秀、平常乾脆俐落卻總在裸裎身體上扭扭捏捏、房裡有女性內衣和生理用品就懷疑她是女人。

更正，是他，不是她。

也不能因為他沒有妹妹，可全家卻都在期待一個多月後女兒的回來就懷疑他是女人。

－－『我琵亞諾是不會對同性產生感情的。』

－－『我剛剛以為我會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明明在他懷裡哭到不能自己，明明他倆之間‧‧‧ 

就不像哥們‧

他躺在床上，緩緩睜開眼看著一片黑暗的天花板，眼裡情緒翻騰。

琵亞諾，會是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