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摸摸西摸摸

「妳也多吃點，不要只顧我。」小菁把亞諾夾到她面前的烤肉還了一份到亞諾碗裡，騰騰白煙混著燒烤香味誘人食指大動。

就跟她表姐一樣。「欸表姐，妳這樣真的很漂亮欸！」

應了小菁生日要求而女裝打扮的亞諾不好意思地抿嘴，想她這輩子到如今，聽最多的也不過就是－－－－亞諾你好帥。

可是聽了好開心。她眉眼彎彎的端碗夾肉吃飯，「肉都要涼了妳趕快吃啦。」

「妳看看妳，妝化起來完全變了個人，皮膚這麼好，身材這麼勻稱，妝容這麼漂亮，」

她害羞地埋頭吃飯。

「如果能讓妳的總經理看到該有多好～～」

「噗！－－」

「亞諾！」

她一口飯差點噎到，趕緊拍拍胸口又灌了杯水才緩過氣來，「范小菁，吃飯別講那麼恐怖的事好不好！」

「哪裡恐怖？我說妳有點長進好不好，我隨便講講妳也嚇成這樣。不過－－」小菁轉了轉眼珠，上上下下打量亞諾被她精心打扮後的樣子，「如果讓杜子楓看到妳這個樣子，他一定會被妳迷上！」

亞諾嘴角隨著小菁餵的蜜糖上揚了５度，隨即沒好氣地戳破那些幻想粉紅泡泡，「拜託，他要是看到我現在這樣，搞不好以為我有變裝癖。」

「吼唷妳就不能浪漫一下哦！」小菁翻了個大白眼，可興致高漲怎麼也消停不下來，她太期待看到她表姐能跟杜子楓能發生點什麼了～

她表姐完全值得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誒妳跟妳家總經理現在怎樣？被那麼帥的男人從機場這樣－－哪裡都不准去！不准辭職！不可以走！－－這樣追回來，怎樣？一定很開心吧？」

。。。妳是職業背台詞的嗎？？

亞諾一陣臉熱，她努力壓下一直上揚的嘴角，極力淡然，「就，就那樣啊。」

「就，就那樣啊。嘖嘖嘖。。」小菁夾起一片烤青椒送進嘴裡，「也對，現在阿姨又不讓妳去上班，從朝夕相處到現在兩地相思，好像也只能那樣，不過人家都說小別勝新婚，等到阿姨對妳的禁令解除，到時久別重逢、天雷地火－－－」

「停停停！」亞諾恨不得整個人都趴在小菁的腦洞上看能不能給它補好補滿，「沒那麼誇張好不好，我中午送便當給我爸時都遇的到他啊。只是－－」 

「他中午都特地過來等妳！！？？啊好浪漫哦！！」小菁叫了起來，眼睛裡冒出一堆不請自來的粉紅泡泡，「只是什麼？快說快說！」

中午都特地過來等她？是這樣嗎？她愣了一下，突然發現好像真的是這樣，「我是覺得－－他最近看我的眼光。。怪怪的，」

「過來了也不會主動叫我，都等我自己發現。」

「這樣講好像怪怪的，但我覺得。。他好像。。在偷看我。。」

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多想，總覺得他看著她的眼光裡多了點探究的意味，可等她抬頭對上他又什麼都沒有。

「就這樣？這樣妳不是應該要開心嗎？」

「蛤？」

「妳想想看，他都牽妳走半個機場了吔，還對妳這樣！」她一手扣住亞諾後頸，直接逼近她故意壓低聲音說：「如果以後妳敢再消失不見，我，就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了。」

「啊！」小菁突然一個彈指，滿臉興奮：「乾脆妳再消失一次！」

「范小菁妳神精哦！妳背這些話做什麼啦！」亞諾被她惹得臉紅耳熱，偏機場那些片段又讓她嘴角心裡甜的几乎要失守，對子楓那點疑惑被鬧了個丁點不剩。

「不鬧不鬧，喂我們吃完飯後去廣場走走，現在都晚上了，那裡一定很漂亮！我要去許願！」

 ＊＊

百貨廣場上的巨大聖誕樹在夜晚裡顯得格外耀眼明亮，整個廣場從走道、平台到小水池全是濃濃的聖誕氣息，一片火樹銀花、燦眼動人。

「哥停這邊就好了，我這邊下去，」子涵甜甜的跟自己哥哥道謝，今晚她跟朋友約好了在這邊聚餐，「我走囉，你小心開車。」

他看著妺妹的身影消失在流光燈海裡，目光在那棵高聳的聖誕樹上放空了好一會，良久才從內口袋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

他目光沉鬱地落在上頭一個小小的名字上。

－－子楓，名單我拿到了。往日本成田，有一位琵亞諾‧‧小姐劃位未登機。

－－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怎麼辦‧‧他晃晃頭，乾脆熄火下車，讓自己也走入那片流光熠熠。

竟然真是‧‧

實在太荒謬了。

他以為他會生氣、會憤慨，可他要怎麼對一個傾全家之力守了２５年的秘密生氣。

琵媽的過度保護、琵爸的諸多遲疑猶豫和范小菁古靈精怪的反應‧‧現在再回想起來全都有了解釋。 

無數燈光點綴其上的聖誕樹近看更形高大，他抬頭仰望，眼裡除了倒映其上的燦燦光影外儘是難掩的失落。

－－『我只是不想要你受傷！你懂不懂啊！。。。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可以再這麼衝動，你要好好的！你聽到沒有！』

－－『至於琵亞諾，雖然最近才認識，但是經歷過一些事情，現在跟我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家人。』

－－『剛剛。。是因為你很冷。。又一直咳嗽。。我想讓你暖和一點。。』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因為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因為你是我最好的哥們。』

我們之間‧‧寧可在我面前瞞騙的那麼辛苦，也不能告訴我嗎？

他沉沉嘆氣，隱約聽見另一頭有驚呼聲也不以為意，抬腿便走，餘光掃到一名卡其色風衣的女人背影，一手扶著燈架，像是扭到腳的姿態。

『搞什麼啊！不只玻璃鞋咬腳，連高跟鞋也很會拐腳，痛死了！」

他生生地僵立在當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亞諾扶著燈架走兩步就知道腳踝怕是腫起來了，她抬眼看看四周，剛好在斜前方對上小菁東張西望的身影。

「小菁！！」

「諾！！」小菁拿著杯熱咖啡小跑步走了過來，「我不是叫妳不准跑嗎？我剛還跑去南瓜馬車找妳吔！」

「哦，等妳等久了就四處逛逛啊，誒我跟妳說我－－」

「等一下！說，妳有沒有乖乖許願？」

亞諾一滯，想到剛剛在南瓜馬車傻氣的行為。。

讓我遇見杜子楓。

讓我遇見杜子楓。

讓我遇見杜子楓。

「許那個幹嘛啊。」她不自在的撇過頭去。

「許那個幹嘛！？琵亞諾！妳厚再不把妳的少－－」

小菁的聲音硬生生中斷，她呆愣地看著從亞諾後方、聖誕樹後頭走出來的身影。几秒後才困難地開口：「總，總經理‧‧哈哈‧‧哈‧‧好巧啊‧‧」

亞諾整個人全僵住了，她驚恐地和小菁交換一眼，小菁臉上強自鎮定，勉強擠出笑容：「總經理也，來這裡逛啊？呃‧‧一個人嗎？」

她這輩子知覺從來沒這麼敏銳過，身後熟悉的腳步聲不疾不徐踱了過來，在她身後一步停下。

「嗯，我載子涵過來，看見這裡裝飾的很漂亮，順便過來逛逛。」

他清朗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一個字一個字都讓她如臨深淵，心臟簡直快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所以－－」他目光落在身前的背影，慢慢踱到她的面前。

即便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當他看見亞諾全然不同的模樣，心臟還是狠狠一跳，眼裡片刻的怔忡失神。

－－『我說，如果妳是女人的話，我會為妳心動。』

他盯著她，嘴角緩緩勾起。「琵亞諾。」

他看著她瞪大了眼和不由自主的後退，看著她因吃痛的腳踝而失去平衡，他拉住她，用了多餘的力氣把她扯到自己懷裡。「走路也不會。」

「笨蛋。」他輕聲說。

－－『我承認，我不能沒有琵亞諾』

－－『我不知道我會怎麼做，但可以確定的是－－我想保護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