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燈在暗藍色的天幕裡一盞盞亮起,雨絲也隨之在昏黃光線裡如絮飄飛。

 

「您撥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嗶一聲後--」

杜子楓眉頭愈皺愈緊,亞諾找不到人,就連楚哲瑞的手機也同時不通是怎樣?

 

練習館裡楚哲瑞倉惶卻打算認下一切的奇異神情又再次浮現腦海,他莫名有些不安,腳下油門力道愈來愈重,手機卻在此刻響了起來。

 

『子楓,是我。』

亞諾的聲音在另一頭嘈雜的背景音下聽起來沙啞又疲倦。『我公車坐過頭了,這邊叫不到計程車。』

『你可以,載我嗎?』

 

**

電話是亞諾用公用電話打出來的,子楓循著站牌名稱找到地址,地勢逐漸蜿蜒起伏,開了快半小時的車才看到正蹲在別人屋簷下躲雨的亞諾。

 

她視線發散,幾秒後才聚焦到眼前的車身,一骨碌起身才發現腳已經蹲到發麻,最後是一跛一跛狼狽地打開車門坐到副駕上。

「不好意思哦,我發現坐過頭後就急忙下車,結果卡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應該就直接跟著車子坐回總站才對。。。」 

「手機也沒電了,這裡很不好找吧,對不--!!」 

 

亞諾自上車後就沒停的絮叨被子楓一個動作打斷,他傾向她,雙手固定她的臉朝向他的方向。她本能就想掙脫,奈何他的目光太專注,力氣又太堅定。

「妳不是坐過頭,妳連車班都坐錯。」

 

「笨蛋。」他的大姆指碰碰她發紅的眼角和微腫的眼皮。「最好不要告訴我妳哭成這樣是因為楚哲瑞。」

 

她好不易才乾涸的眼底瞬間又泛起淚水。他撇頭嘆了一聲後傾身抱住她,掌心撫著她的後腦勺。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是,是吳瀚昇拿你的安全威脅我沒錯!可是亞諾,我也在嫉妒。。嫉妒杜子楓要把你搶走。。』

『看著你們有說有笑,感情愈來愈好,我受不了!明明是我先認識你,是我先喜歡你,陪在你身邊的人應該是我!!』

 

『杜子楓,他知道妳的秘密了嗎?』

 

『呵很意外對吧。。我等妳等了那麼多年,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永遠無償的對另一個人好?』

『不就是自私嗎?妳不也是因為自私,才能對我的付出認為理所當然??』

 

他垂眼,在她的髮漩處親了一下。「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我看到妳為別的男人哭。知道嗎?」

她摟緊他,頭在他的肩膀處用力摁了下擦乾眼裡的水光。在他脖子邊輕輕點頭。

 

 

**

車子重新往市區方向開去。折騰一番後再回到車水馬龍的市中心已是一片華燈璀璨。

 

「好多了嗎?」他瞥她一眼,見她還乖乖地把溼手帕敷在眼皮上,嘴角扯了下。「以前也沒見妳為我哭成這樣。」

 

她把手帕掀開一角,困惑地看他一眼。杜子楓視線專注地落在前方車況,臉上表情淡淡。

 

「從大樓的另一頭跳過去救妳那一回只哭了一下下,還邊哭邊打我。。楚哲瑞到底做了什麼值得我的女人為他哭成這樣?」

 

「。。。」竟然真的在計較這個!?她拿掉手帕坐了起來。「什麼啊。。你們又不一樣。。」

「你是你,哲瑞哥是哲瑞哥,本來就。。」她頓了下,怎麼突然好像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的感覺。。

 

不過,什麼叫“我的女人”?!不是昨晚才告白嗎?怎麼今天就變成“我的女人”「那什麼,一般這種情況下,你不是應該安慰我嗎?」

 

他又瞥她一眼,見她眼皮消了不少,人也再度精神,抿緊的嘴角終於鬆了些。「我瘋了嗎?我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哭成這樣,我還要安慰她?」

 

那粗手粗腳卻細心地弄溼手帕給她敷眼睛的又是誰?暖甜的熱流流過四肢百骸,在她唇邊綻出一朵小小的微笑。她驀地兩手攀上他的脖子,頭在他脖頸間輕輕蹭著。

「杜子楓,你對我好好。」

 

「喂,我在開車。」他唇角輕揚,聲音卻無奈又縱容。

「不管。」

 

亞諾撒嬌的聲音還奶呼呼的飄在耳朵邊,他徹底放心之際,思緒卻也忍不住飄向昨晚。

同樣也是那麼奶呼呼的聲音。。

--『手好痠。。』

--『為什麼第二次也是我的責任。。。』

 

還有被他唇舌堵住的那些可愛的鼻音和斷續破碎的呼吸。。。 

 

 車子在一個紅燈前停下。路燈下綿密的雨勢讓車裡特別有一種隱私的氛圍。他攬住她,聲音有些啞。「喂,既然我對妳那麼好,那晚上睡我那?」

 

不好笑好嗎。

她抬頭就要拿鄙夷的眼神頂上去,卻在對上他的眼睛時楞住了。

他唇角帶笑,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卻黑幽幽的,彷彿有團暗暗的火焰在裡頭熬著燒著,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雨絲細密地在擋風玻璃上滑落,光影斑駁,她愣愣地望著他,像被困在他眼裡的倒影裡。「我--」

 

突然他傾身,額頭碰了碰她的。「這麼緊張做什麼。」

「逗妳的。笨蛋。

 

「。。。」哈。。哈。。。是嗎?

 

「不過先陪我去買衣服。我再送妳回家。」

 天冷了,我想買几件比較厚實的衣服給我爸。反正我爸比較喜歡妳,妳選的他一定喜歡。」

 

「。。。」所以剛剛是她的錯覺對吧。他的確在開玩笑對吧?她靠回椅背上,暗暗地呼了口長氣。「伯父的身材應該跟你差不多,不過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肚子餓了。」

 

他剛要應好,手機又響了起來,「喂,我是。。。鑰匙?」他摸了摸褲口袋後又瞥了亞諾一眼,亞諾不明所以的看回去。

 

「應該是我們的,再麻煩盧小姐幫我們收起來。我們明天回去拿。」說罷他切掉通話。

 

「怎麼了嗎?」

 

子楓又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亞諾,妳的鑰匙呢?」 

「我的鑰匙不是在外套裡。。。嗎?」她瞪大了眼,沒有?!怎麼會沒有!?

 

「沒事,知道鑰匙在哪就好了,現在沒船班,我們明天再過去拿,順便拿衣服給我爸。」

 

「我明明就有放在口袋,怎麼就掉出來了。。那你晚上載我去小菁家,我跟她擠一晚。」

 

他垂眼笑了一聲,「妳中午不是跟青陽說妳表妹昨晚飛歐洲長班,可以幫天叔帶一些百靈油?」 

「就睡我家吧。」

 

「不好吧,」她硬是扛下杜子楓陡然凌厲的目光,弱弱的解釋:「上次去你家也沒看到有客房,這樣不好吧?」

 

他瞥她一眼,大掌在她柔軟的頭髮上揉了揉。「笨蛋,怎麼還問這種傻問題?」 

「當然睡我房間了。」

 

杜子楓把車子停進百貨公司的停車格,轉頭看到亞諾發愣的臉不禁失笑,「喂,妳不會當真吧?逗妳的。笨蛋。」

 

「。。。」又逗!?她還來不及回神表達憤慨,他下一句又輕飄飄的壓了過來。

 

「可是我很想。」他傾身撫吻她的眼皮和嘴唇,在她的唇上慢慢施加壓力,徐徐哄誘她放鬆讓他進去。

 

 「亞諾,晚上跟我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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