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思想起。
『林嘉恩!』
正在幫忙佈菜的嘉恩抬頭一看,鄭人維已經停好車走了進來,『嘿嘿,我來蹭飯,厚--紅燒排骨!!』
嘉恩用力朝他的手一拍,『鄭人維你髒不髒啊!』
人維到底還是抓了塊排骨放嘴裡啃香,『拜託!我快餓死了!下午我們系跟法律系比籃球,輸的跟什麼一樣,最後還要我再下場救援,我那汗流的跟自來水都有的比,』
嘉恩聽到法律系,耳朵不自覺就豎了起來。『哦,那你下場救援,有贏回來嗎?』
人維嚼的正起勁的嘴一僵,臉色頓時有點訕訕。『分數輸那麼多。。哪救的回來。。。』
『拜託大哥,你上去輸更慘好不好!』JACKY不知從哪冒出來,直接在人維肩上用力一拍,『你還被流川蓋兩個火鍋欸!』
『流川??他這麼厲害哦?!』嘉恩眼睛都發亮了。
『厲害個屁。。。。』人維嘴裡喃喃唸著。趁嘉恩跑去搖JACKY訂的飲料時,又順手挾了塊排骨吃。
明明本來可以是他的場子,他只要進几個球,讓企管系和法律系比數拉近就行了,誰知道他上場沒多久,根本不需要上場的劉杉峰也替了上來。。
還蓋他兩個火鍋!!
想起他把他的球拍出界後,攤著手似笑非笑的那個臉。。。他鬱悶的把排骨嚼成碎渣。
『人維來來,幫阿姨端個菜,』恩媽把熱騰騰的鮮魚豆腐湯端了出來,叫了人維進來廚房幫忙。『對了,啊嘉恩下個月要回屏東,你要不要帶點什麼給你爸媽?』
『回屏東?』人維吃了一驚。
『對啊,你還不知道啊?』恩媽拍了几片蒜頭,熱油下鍋炒菜,『你爸媽是跟我們商量。。啊嘉恩明年就要重考了,回屏東唸說不定會比較專心一點,她在這裡時不時就要幫著店裡生意。。。。對對,那一盤給我。。。我跟你阿伯也覺得這樣也好,』
『其實你爸媽應該是覺得孤單了啦。。。一下兩個孩子都上來台北。。。你準備點東西讓嘉恩帶回去給你爸媽,他們一定很高興。。。』恩媽把菜盛盤,『好了好了,吃飯吃飯。』
『哦。』人維倒沒什麼感覺,他爸搞不好還會說買東西還不是花他給的錢。
晚飯一擺好,大家也都就座吃飯。人維想到恩媽剛跟他說的,忍不住扒著排骨和葱花蛋邊吃邊問,『誒林嘉恩妳真的要回屏東唸書哦?』
『你知道啦?』嘉恩盛了魚湯慢慢的喝,『爸和媽都覺得我在屏東會比較專心,而且我還有很多行李在你家,等考完了再一起搬上來也好。』
『妳不是找了流川當家教?回屏東,有不會的怎麼辦?』
嘉恩一時語塞,反而是恩爸一邊挾菜,一邊把話頭接了過去,挖苦的說,『我們家嘉恩多厲害,說看到你比賽後就覺得書要自己唸才是獨立。。還有那什麼。。勇敢啦。』
說完又忍不住碎唸,『歪理一堆,唸書找人教跟獨立勇敢也能牽拖在一起?』
『好了啦,小孩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做父母的支持就好了。』恩媽忍不住要幫女兒說話。
嘉恩偷偷瞄了爸媽一眼,只敢悶頭吃飯,倒是人維頓時高興了起來,嘉恩果然是好哥們!!『對啊!阿伯,嘉恩讀書很厲害啦,而且流川出了名的高智商,那種高智商的人唸書方法跟我們一定不一樣。又不是說比較厲害就會教書,搞不好他教的,嘉恩根本聽不懂,對吧嘉恩?』
才不是!!『。。。你吃飯啦!』
人維撇撇嘴,『阿伯,那以後外送怎麼辦?』
『這個不用擔心啦。』恩爸挾了塊肉多的排骨放在嘉恩碗裡。
***
『今天法律系打的沒有殘念啊!流川最後那幾個抄截太漂亮了!』
『就是,還有那兩個火鍋,夠那小子吃到飽了。』
尋寶社的社員們一哄而笑,紛紛聊起下午觀看那場賽事的趣事。流川只是笑了笑,拿出抽屜裡的記事簿記錄最近社團開銷和紀事。
『請問是尋寶社吧?』一個陌生的男聲在社辦門口響起,『這裡是你們訂的飲料,一共220元。』
流川和阿慶驚訝的對望一眼。
『怎麼沒看過你?』阿慶跳下桌子走到門口左右望了望,點了錢給他。『紅茶妹咧?』
『你是說我老闆女兒哦?好像要回南部吧。所以一直到明年暑假。。。外送應該都是我了。多多指教哦。』那男生笑了笑,找了零,就提起手邊飲料到其它社辦去。
『對厚,紅茶妹明年還要聯考。』
『重考也不容易啊。。想起來就不勝唏噓。。』
『就是,我妹明年也要重考,每天泡在補習班裡暗無天日。。都沒以前那麼愛笑了。』
大家各自拿了飲料感慨著,三三兩兩地離開社辦,阿慶拿了杯綠茶放在流川面前,自己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他看著兒時好友低著頭,工整地抄寫著記錄,看著好像很平常,卻又平白的多了冷清的氣息。
『走吧,日祁差不多回來了,回去看看他今天拿多少誠意出來。』下午比賽完後,日祁就叫他和流川在宿舍等著,說晚上要請他和流川吃好料的,。
流川笑了笑。收了收東西就和阿慶也離開社辦。
兩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聊下午的籃球賽、下個月要交的報告。。甚至還聊到了那個比賽完臉很臭的鄭人維。
就是不聊林嘉恩。
讓阿慶忍不住想起兩人還在唸國中的時候,流川存了半年零用錢買了一台很老的LC Smith打字機那件事。
流川只在第一次看見那打字機時說了一句『好酷。』後,阿慶就沒再從他嘴裡聽到任何有關打字機的事。直到半年後他才在流川書桌上發現了它。
『你那麼喜歡怎麼不跟我說?我還有壓歲錢可以借你啊。』他那時這樣問他。
那時仍很青澀的流川只是笑了笑,抓抓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說,我就是覺得自己一天天存錢得到它的過程很棒。』
『半年吔,搞不好還沒存到就被賣掉了。』
『如果是這樣,那它就不是屬於我的。』他回答的很宿命,還讓他當時笑他搞文藝。
他不知道林嘉恩之於劉杉峰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存在。
愈想得到的東西愈不會宣之於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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