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哥,楓哥他們來了。」

手下小弟畢恭畢敬的在吳瀚昇耳邊報告。瀚昇假寐的眼半抬了抬。「杜子楓、衛青陽?」

「還有楓哥身邊的琵亞諾。」

 

吳瀚昇鼻間重重地哼了聲,「他也來?這兩人之間一定有鬼,我不是叫你再盯著他們再拍一些證據來讓他難堪嗎?」

 

「TM幾天了連張鬼照片都沒有。」他慢悠悠地起身,抬腿往練習場走去,身邊小弟亦步亦趨。

 

昇哥,周刊那事之後,楓哥身邊就開始有了防守,幾回跟車也都被甩。。。我是想,要不要先緩一緩,等他們放鬆戒心。。也免得楓哥懷疑到我們頭上。

 

吳瀚昇頓了下,拍拍手下小弟的肩膀,「不錯,會想了嘛。」

 

拳擊練習場已在眼前,他定定看著那頭的三個身影,眼底有著像毒蛇般的玩味。

「去,把楚醫生好好“請”來。」

 

 

亞諾第一次踏入吳瀚昇的勢力範圍。

 

迥異於杜家和南家的戳力漂白,吳家底下黑衣小弟如雲,小小一間拳擊練習場撲面而來全是江湖黑道氣息。

她沉靜地看著人來人往,長期習武的身姿直挺秀美,站在自帶氣場的杜子楓身邊竟也不甚遜色。

 

青陽看了幾眼,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唰唰打了幾個字。

--「我以為你不想讓亞諾知道楚醫生的事。」

 

子楓不著痕跡地瞄了亞諾一眼,隨即飛快地在手機上也打了一串。

--「我是沒講啊。」

--「我不過起了個頭,她後面四五六就猜的七七八八全中了。現在硬要跟著來我也沒辦法。」

 

青陽冷眼瞄了一起長大的兄弟一眼,那人的表情明顯就沒有被迫和妥協的無奈。。相反的竟還有一絲絲沾沾自喜的味道。

 

哼,昨晚一定發生了什麼。

 

「怎樣?來我這裡還打卡啊?」吳瀚昇邁著玩世不恭的步伐走了進來,目光滑過眼前三人,在亞諾身上惡意地停了下來。「琵亞諾,你行啊。」

 

他刻意拉長的單音像黏液一樣讓亞諾不快地皺起眉頭。她抬眼,正面迎上他充滿算計的打量。

 

「你一來就當了我兄弟的拜把,哪都有你。我兄弟八百年沒緋聞,頭一件爆出來的還是跟你。」他做作地皺了皺眉,「還連累我被我兄弟誤會,以為周刊爆料是我安排的。」

 

「夠了。」子楓扭了扭脖子,神色間一派輕鬆,可眼神裡流露的冷冽和氣場凍的讓人難以招架。「說吧,今天找我們來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洗刷我的冤屈啊。」吳瀚昇挺直了身子,臉上一點不甘很快又換上吊兒郎當的紈絝樣。「把人帶上來。」

 

青陽和子楓對了一眼,不妙的感覺很快就在被推搡著狼狽而入的楚哲瑞身上得到驗證。

 

「哲瑞哥!」

「欸,」瀚昇一手虛擋住亞諾的來勢,裝模作樣了一番後才說:「我不是說了嗎,我要洗刷我的冤屈。這位楚,楚哲瑞是吧?他才是真正的爆料人。」

 

青陽無言看著一臉得色的昇哥,又看看手機裡德生傳來的照片。

這智商長成這樣,豪叔怎能不著急。

 

子楓沉默地看著瀚昇和一旁的楚哲瑞,心裡頭一回後悔讓亞諾跟了過來。

楚哲瑞在台灣孤身一人,能威脅他就範吞下冤屈的事不多,但亞諾絕對會是其中之一。

 

「放屁!我哲瑞哥不是這種人。」亞諾一把推開瀚昇的手,「哲瑞哥你怎麼會被他帶來這裡,他威脅你對不對?」

 

楚哲瑞臉上沒什麼血色,眼睛對上亞諾之後更是難掩驚惶。他囁嚅著,想說什麼又無力地垂眼放空。

 

「天地良心,我什麼都還沒說就被扣帽子。你們要不相信,讓他自己說啊。」

 

「亞諾!」子楓突然揚聲,他盯著瀚昇,頭也不回的交代:「妳送楚醫生回去。」

 

瀚昇神色一收,臉上滿是被挑釁的慍怒。「杜子楓你什麼意思?」

 

練習場內緊繃的氣氛隨著兩方對峙而升高,吳瀚昇底下或坐或站的小弟們全挺直了身板準備攔人。

瀚昇兩眼直直盯著子楓。

 

笑話,他的場子讓他來指揮!?他就看琵亞諾要怎麼把楚哲瑞帶出去!

 

青陽向前一步,靠近瀚昇耳邊:「昇哥,讓他們走吧。子楓給你留面子呢。」

他拿起手機,在瀚昇眼前滑了一下。

 

瀚昇的手機叮地一聲發出通知。

 

**

 

亞諾到底還是帶著哲瑞走了。擠在練習場的小弟也被瀚昇揮手散個一乾二淨。

 

。。。。」他盯著手機裡青陽傳過來的照片,良久才勉強笑了下。「我不知道我底下的兄弟跟周刊編輯有認識。可是這又怎樣?」

 

我們混黑道的不能跟讀書人偶爾吃個飯啊?」

 

行啊,怎麼不行?」子楓尋了塊乾淨地方一屁股坐下,直直盯著他。「我就想知道一邊吃飯一邊又塞照片塞信封是怎麼回事?」

 

瀚昇被他沉沉眼神盯的嘴角的假笑快撐不下去,他撇過頭又仔細地看了看。照片上他手下和周刊編輯言笑晏晏,兩人的動作恰巧被編輯的身體擋了個大半。「想唬我啊?就幾張照片,你要怎麼編就怎麼編我哪管的著。」

「不過想栽贓我也要有誠意,塞照片塞信封?在哪?我怎麼沒看到。」

 

「我有心想化解你們對我的誤會,你們兩個卻這樣---

 

 

「昇哥,」青陽出聲打斷他的演出,眼神淡漠。「我手上還有餐廳監視器的影片。」

「誠意絕對管夠。」

 

 

瀚昇被噎了個透。他瞪著從小玩到大、不顯山露水但關鍵時刻永遠給力的兄弟,到如今,他的手段終於也用到他身上了啊。

 

子楓站了起來。「如果想要這個位子,光明正大的來。不要走這些旁門左道。」

「我隨時等你。」

 

他心裡總還存著點保全情份的想望。他們一起長大,瀚昇不服輸不服管的個性他再清楚不過,

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以往再不甘願也會拍胸膛挺他的瀚昇變了?

 

他看著瀚昇的僵硬臉色,心裡的一點希冀宛若風中殘燭。我們那麼多年的情份,不要讓我最後還看不起你。」他輕聲說。

 

瀚昇的臉色青白交加,十分難看。「既然你們選擇相信一個外人,那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終是不歡而散。

 

 

--『昇哥,還來的及的時候,回頭吧。』

青陽離去前不忘勸他回頭。

 

吳瀚昇獨自坐在練習場邊,外頭天色昏黃,襯得沒開燈的場內更為陰暗。

「呵呵。。」幽暗的寂靜中他突然笑了出來,嘲諷又苦澀。

 

回頭?

 

他伸手從褲口袋裡掏出一張揉的皺巴巴的、一個中年人在台北街頭買東西的照片。他的手下只來的及拍下照片,那人便隨著人潮不知跑哪去了。

 

卻是杜光柱沒錯。

 

一開槍便沒了回頭路。

七年前的錯累積延續到今天,眼看就要淹死他了,他還能有什麼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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